名草有主_你敢松土

38.远远

凌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，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不对。静下心来仔细分辨，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声。换好鞋，轻轻放下钥匙，抹黑到了沙发前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长手长焦的身影。呼吸均匀，伴着小鼾声，是李熏然。

凌远没开灯，努力在黑暗里瞪瞪眼，绕过搁在茶几和沙发过道的长腿，来到了李熏然头的位置。

小孩儿睡的很沉，且没有警戒性，不然早该醒了。

凌远现在身心俱疲，极度想要倾诉，想要看看李熏然那双好看到不真实的眼睛。但他也矛盾的不想把他叫醒，他不喜欢李熏然看到自己这样的样子，妥协、懦弱、不择手段又自私凉薄，现在的他浑身透露着全世界最不好的样子。可李熏然太过美好了，他生命中的三十多年里，李熏然是唯一照进来的光，他渴望抓住，却又怕自己肮脏的双手破坏了他的美好。

凌远就这么跪在地毯上，静静看着李熏然。实在忍不住了，就拿指尖动动他翘起的头发。托多年外科医生经验的福，虽然已长久不进手术室，但凌远的手指仍旧能把距离分寸把握的很好，指尖只是微微触到他的头发便离开，见小孩儿还没有醒的意思，便放开心思顺着感觉往下走。

眉毛、睫毛、鼻梁上柔软的茸毛，借着窗外的柔和月光，凌远一丝丝抚过去，指尖触感轻柔，心底也生出些些欢喜。

直到碰到嘴唇，却是一下子被叼住！

凌远打个激灵，一下子从绮念中醒过来，李熏然正拿水嫩的大眼望着他，仿佛在控诉他扰了自己的睡眠。

自己的右手食指就这么被李熏然含着，除了能感受口腔中的温热，还因为被他有点儿锋利的牙咯着而有点儿痒，连带着凌远的心也跟着发痒。

两个人的姿势太过暧昧，一时但却都没有想改变的意思，就这么僵持着，一个不松开，一个不抽回。然后，李熏然竟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凌远的指尖，又让凌远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荡漾起来。

李熏然嘴张开，放开凌远的手，开口道：“凌……”

还没等他说完，凌远一把抱住他，嘴唇抵在李熏然的脖颈处，声音低哑：“别叫我院长，我不想也当你的院长。”

李熏然张着嘴，眉头微微皱起，然后放弃似的也环上了凌远的腰，声音叹息：“你回来啦。”

凌远没说话，头依旧埋在李熏然的后脖颈处，他不敢开口，他怕现在一开口，他就要向李熏然祈求，祈求李熏然多抱抱他，多疼疼他；他也怕一开口，自己的懦弱就被李熏然看到了，他不想让李熏然瞧不起他。

两个人抱了不知多久，直到李熏然半撑着身子实在支撑不住了，才轻轻拽开凌远。他从没见过凌远这个样子，但他知道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个样子，他应该劝他的，可是，他不知道要怎么劝他，怎么帮他。凌远太耀眼了，或许他并不喜欢自己看到他的脆弱。

“凌……”李熏然看看凌远，还是咽下去了，捏住他的手指道，“你刚刚那个可以算袭警你知道么？我随时可能揍趴你！”

凌远老实的把手交给李熏然玩儿，眼神玩味的看着李熏然：“这就算袭警了？那以后怎么办？”

李熏然没听懂，歪头看他。凌远继续冲他不怀好意的笑笑，转身去开灯，李熏然才反应过来，脸火辣辣的烧起来，嘴里骂着‘不务正业’，却还是老老实实坐好了。

“我该叫你什么呢？”李熏然的眼光随着凌远的身影在房间里晃荡。

凌远身形一顿，坐回李熏然旁边：“什么都好。在医院里我是所有人的院长，家里不想也当你的院长。”

“那叫你……”李熏然转转眼珠，心里的坏主意就出来了，“小远？老远？老凌？小凌？凌凌？远远？你喜欢哪一个？”

“……”凌远本来还有点儿阴郁的心现在倒是都被李熏然给治愈了，噗嗤一声笑出来，“我可是比你大。”

“那你家人叫你什么？”李熏然发挥人民警察坚持不懈的精神，刨根究底。

“……小远。”

“那……我就叫你远远？比他们还多一个远。”小警察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想法，身体都跟着忍不住在沙发上蹦了两蹦。凌远张张嘴，想要否定这个幼稚的称谓，可看到李熏然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，想想反正就他们两个人知道，便也就默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