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草有主_你敢松土

23.那些什么了不起的过去

凌远到小区门口的时候，李熏然已经在等他了，见他来了，缓缓招手。凌远便将车稳稳停下，待李熏然上车扣好安全带后才说：“去警局？”

“嗯。”

凌远在的小区有点儿靠近新市的南部山区，离第一医院不近，和李熏然的家也是一南一北，离着警局更是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。李熏然问过他，为什么找这么一个地方住，上班多不方便。凌远笑笑，说这小区空气好，治安好，在这住着自然也心情好。

对这说法，李熏然是理解不了的，对于他这种没事儿上班卡准点的，起床气还超大的人来说，多一分钟睡觉的时间也是要珍惜的。凌远就跟他笑：“咱俩还是不一样。你工作起来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警戒，随时接命令出发。而我，下了班以后，只想呆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，一个人。”

凌远说这话的时候，表情是微笑的，但声音里的失落却是怎么都掩不住了。李熏然才想起来，他和凌远认识半年多了，凌远的确很少在私下处理工作的事情，少数几次还是情况紧急，必须他出面才行。

去警局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，凌远认真的开着车，李熏然坐在副驾上，就看着凌远的侧脸。许是夜色衬的，李熏然总觉得几天没见凌远似乎又瘦了，本来就是骨架大，长点儿肉就让人觉得胖，可现在看他，连肉都没大有了，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，都和刀刻的一样，轮廓清晰，透着股坚毅干练的味道。李熏然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脸，也瘦，但是和凌远的不同，他骨架小，长了再多肉也看不出来，而且，最瘦的时候好像脸上也没有很明显的棱角。想起简瑶之前看的少女漫画，他之前看过一眼，里面的男主角都是刀刻的脸，又联想到最近看到的明星海报，好像都是刀刻脸。咂咂嘴，其实挺羡慕凌远的。

“饿了？”凌远听见声响，转头看看李熏然。

李熏然翻个白眼：“才不是。”

“那你一直看着我。”凌远这话说的认真，加之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大的变化，李熏然当下并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，只当他在嘲笑他bia哒嘴，转过头不理他。

“凌远。”过了一会儿，李熏然又转过头来，将收音机声音调低，“你以前说咱俩不一样。你为什么想要一个人呆着？”李熏然是个爱热闹的人，工作的时候严肃归严肃，但下了班私下里玩起来也是人来疯，和同事领导相处的也很愉快，就连和父母都有点儿像朋友的感觉，在他的认知里，人是群居动物，比狼都要群居，所以，人就要呆在人堆里。所以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凌远为什么想要一个人呆着。

“……”凌远脸上的表情一僵，又很快恢复平静，要不是李熏然善于观察，甚至就要错过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，李熏然有点儿后悔了。

“你不想……”

“这个故事很长啊~”凌远微微叹口气，盘算一下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警局，“你要是想听，我就跟你说说。”

李熏然没答话，就是看着凌远，却是把收音机关了，虔诚倾听者的样子。凌远没看他，眼睛看着前方，对面有辆车打着大灯就开过来了，凌远被刺得眯了眼睛：“我本来不应该姓凌的。”

一句话劈的李熏然愣在了座位上，他更后悔刚才的没脑子了。

凌远感受到了李熏然的无措，伸手在他头发上呼啦，语气倒是轻松了不少：“我现在都多大了，早就没事儿了。”

李熏然瘪瘪嘴，他就想起来了，小时候大院儿里的人为了逗他，就说他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，是垃圾堆里捡的，当时他哭的撕心裂肺的，坐地上撒泼打滚儿吵着闹着要去找亲爸亲妈，还把院子里最大的一口缸给砸了，放跑了邻居家的鸡，爸妈买了不少玩具才哄住的，从此再也没人敢拿这事儿逗他了。不知道凌远小时候干没干过这事儿，不过，想凌远这么沉静的性子，应该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儿来。

“我生下来身体就不好，当时家里经济条件也很差，我生父怕我们母子俩耽误他，就抛弃了我和我妈，我妈压力太大，慢慢就疯了。我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睡梦中我妈就会把我掐死。后来，遇到了凌教授，就是我现在的父亲，他收养了我，治好了我的病，还给我妈治病，但我妈身体太差了，没治好，我上高中的时候就走了。”凌远这些话都说的无比平静，无悲无喜，李熏然心上却突然一紧，整个前胸涨的喘不过气来，他把手伸过去抓住凌远握变速器的手。

李熏然手心温热，还有微微汗渍，轻轻覆在凌远手背上，凌远便自然的翻转手掌，反抓住他的手。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，严丝合缝，汗液也交织在一起。说实话，凌远现在其实是不在意的了，或者说，没那么在意了。事情过了那么多年，再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，况且，他现在过得不错，童年的不幸也没有太大留下阴影，他一直庆幸，相比起别人来，他起码现在活得还不错。